2023年9月10日 星期日

情義我心知

  颶風來襲,掛上十號風球,不用上班,媽媽到樓下鄰居家打牌,正好可以讓我獨處一下,享用傳統的杯麵午餐,聽佛學課堂的錄音,以及瘋狂地鑽研深愛的書……

  周三周四,然後周五的颶風假期,接連本周五又來一個循環,百年難遇的黑色暴雨警訊,又是休假多天。那是意外,也是天意,我們也得順應變幻而調動病人的覆診時間。

  從前,爸爸還在時,我為了要讓他開心,吃到喜歡的東西,我可大費周章,譬如吃杯麵吧,他就只愛吃上圖這款牌子以及這種咖哩海鮮味道,別的一口也不會吃。

  但有時候,真的缺貨,便只好買其他款式的。看著他寧願捱餓,也不屈就吃其他味道的杯麵時,媽媽心疼不矣,好吧,我便只可想盡辦法,四處找尋,又託友人在別區購買。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很傻,又怕爸媽不悅,總覺得我沒照顧好他們的膳食似的;然而,對於爸爸的偏執,我也感到十分無奈,也許便對這款杯麵產生莫名的厭惡。

  情況原來會改變的,爸爸往生一年多了,這陣子到超市購物,我竟然挑選了幾個杯麵回家,還告訴媽媽,這杯麵在做特價呢!

  其後,我和媽媽,偶爾會泡一個杯麵,然後合力一起吃,大家默默地吃著,似乎在懷念著爸爸,憶起舊時那溫馨的味道,一些逝去了,卻又讓人感傷的情緒,便隨著泡麵的輕煙,漂浮在空氣中,我們似乎同樣感受到,爸爸還在,跟我們一起吃杯麵。

  平凡的日子,簡單的生活,原來能夠與家人一起,分享杯麵,也是幸福的……

  小姪兒來探我們,關心的問我:「姑姑,你和嫲嫲平時晚飯,吃些什麼?」

  我便打開手機,給他看我做的飯餸,剛好昨天煮了上面這兩款菜式,豉汁蒸倉魚,以及鰻魚粒蒸雞蛋玉子豆腐。

  姪兒好奇的說:「嘩,姑姑,你做的菜色,十分有看頭的哦!」

  媽媽在一旁,笑嘻嘻的說:「你姑姑,可不是普通的廚子呢……」

  為親人煮飯燒菜,少了點愛心,是做不到的。我想,這是真的,所以,家有家的味道,那些「無飯夫妻」,興許是愛得不夠,不夠讓你付出時間,為這個家,培植出健康的養份……

  有師兄教導我說:「別的醫師努力在表揚,自己治了什麼病,有什麼過人之處;而你,卻在網誌上,披露自己遇事時的怯懦表現,又列舉治不了的病例,不就是在拆逍遙堂的招牌嗎?你這樣坦蕩蕩的,病人怎會來找你……

  是嗎?師兄的話,我沒有回應,如今,我變了,變得沉默,人在做天在看,沒有什麼值得我花力氣去反駁的。

  病人來找我,是因為我醫術高明嗎?

  如果師兄所言真實,我豈不是要關門了嗎?而事實上,我在沒有任何宣傳之下,診所還是屹立在旺角繁華的商廈上,沒有什麼張揚下,謙卑地為眾生治病解困,盡了當下中醫的本份。

  上圖這位女病人,是目前受過我施針靈骨穴的第四位人士,她竟然比劉師兄還厲害,雖然她說,我這針是她感覺最強最勁的一針,拔針後,她說整隻手動不了。

  病人就是我的老師,只要能給我治病之機,我便會有進步的空間,我一直強調,醫患要互動,便是這般模式,走著走著,彼此也會察覺,原來我們都在增值呢……

  當我得知,媽媽約了牌腳到樓下打牌時,這意味著,我也可安排活動,至少可溜走到太古逛誠品,約友人吃一頓下午茶。

  而這種突發性的約會搭擋,其實世上無幾人也。

  還好,Coco 住在杏花邨,與我距離十分近,而且也是一個自由人。在他從上海回流香港之際,我們的緣份,在沒有預告之下,便這麼延伸下去。

  話說媽媽住護老院時,Coco 不止一次問我,若我太忙,沒空探媽咪,他可代我去,照應一下,送些食物之類,他說他也有實戰經驗,亦曾在疫情期間,照顧過他病危的老父。

  雖然最終沒有請他幫忙,但他的心意,的確讓人動容。朋友之間,這種話,不輕易說出口,我何其有幸,能遇到這麼一位友人,有情有義的,世幾希矣……

  這讓我想到朱師兄,我的佛友,她這天約我吃午飯,其實是給我媽媽送水果,她特意挑了上圖這種澳洲出產的朱古力橙,給媽咪品嚐。

  她當然記得,母親大人是水果迷,新奇又有趣的水果,她必然鍾愛。這水果外表烏黑黑的,有點朱古力的感覺,但剖開果肉卻與普通鮮橙無異,只是味道鮮甜,果肉細緻,纖維幼嫩,倒也可口。

  朱師兄問候了媽媽的近況,也談到她曾到東東,是探望一位朋友患病之父親,但她說接連一個月,到東東照應這位長者,因她朋友在工作,沒空前往。

  師兄由銅鑼灣走路到東華東院,連續一個月,每天只為了探望友人之老父。我是第一次,聽到這樣默然做著義工的友人事跡,這位師兄,讓我感到人間有情,對於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付出,是那樣的真誠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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