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接到學校的電郵通知, 一位曾教過我《中醫基礎理論》的教授突然辭世……
行畢業禮當天好像還瞥見他, 未幾即傳來他辭世的訃告。人生在世, 譬如朝露, 去日苦多。
還記得剛上《中醫基礎理論》時, 心高氣傲的我, 常常挖空心思向教授提出尖銳而富挑戰性的問題, 教授對我愛理不理。
他常平淡的回答我: 「你現在才開始中醫課程的第一年, 怎麼解釋都不及你慢慢體會才得透徹。同學仔, 慢慢來, 別急……」
我的 “求知活躍症” 發作起來, 真的勢如破竹, 不能壓抑, 只可疏導, 這個治則我最清楚。教授不理我, 我就偏偏衝著他而來, 因為當年的我太年輕了, 年輕人應有的衝動我都擁有, 而且我認為他不肯教我, 是他沒有做好備課功夫。
當我第二年可以上見習課時, 我就選了跟他內科門診, 坐在他身旁, 他不理我, 我偏要提問, 問到所有人都知道, 他不得不理我, 不得不回答我的問題時方可罷休。
後來, 發覺教授開方思路也有獨到之處, 他的方子大多用上山楂一藥, 他能把山楂的藥性靈活發揮, 在組方上加上三四錢山楂, 即能讓方子變化無窮。山楂、羅布麻、五味子, 是降壓降血脂良方; 山楂、菊花、草決明, 可防治冠心病; 山楂荷葉飲能擴張血管; 桂皮山楂煎能溫經散寒, 活血化瘀, 常用於婦女有寒邪; 山楂內金散加劉寄奴能治閉經; 山楂、丹參、杞子、蜂蜜, 能養肝消瘀……
教授能把山楂這味藥 “吃” 透, 滲入他的組方中, 山楂是一味毫不起眼的中藥, 可是給教授看重了, 成為他方中的精靈 “小兵”。
給我看出來了, 我便捉著這個思 路纏著教授傳我絕活……
其他一同跟他見習的同學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呢, 教授憐惜我病入膏肓 (“求知活躍症” 第三期發作), 於是只好在我耳邊說了幾句。
是哦, 就那麼幾句, 足夠我享用一生, 那是在日後, 當我往內地實習以及行醫時的開方思路中顯露出來的。
感謝教授的 “面命耳提”!
每味中藥在複方中均能發揮作用, 小兵更可立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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