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伴

　　未能“執子之手, 與之偕老”, 也許, 是許多愛侶的遺憾吧……

　　在內地醫院門診裏, 常看見一雙一對的年邁夫婦, 互相扶持著來求診, 多是患有老人病, 正如老師所說, 到這般年紀, 應有的老人病都出現了, 其實也是正常規律。

　　老師閱歷比我們深, 當然把人生看得透徹, 淡淡道出一個人體生理變化的常道, 可我聽來卻感到生命的沉重。


　　他們很喜歡稱呼另一半為“老伴”, 由“愛人”變為“老伴”, 其間又是蘊含著一個平凡而動人的故事……

　　可能主任醫師不大帶學生, 而我看上去就像一個外地人似的, 所以那些老病號看見我, 總愛逗我說話, 還常向老師誇讚我, 說我為病人量血壓很細心, 為他們開的方子也管用。老師跟他們閒話家常, 談談子女孫兒的近況, 還會為他們籌謀如何省點藥費, 像老朋友。

　　人是情感的動物, 你不知要對某人付出多少感情才算是合理? 醫生也只是凡人……

　　漸漸地, 我與他們生了一份莫名的感情, 周一會見到老陳夫婦來複診, 周三會見到黃先生陪著老伴來測血糖, 周五會見到張先生夫婦帶著小胖子孫兒來……

　　然而, 偶爾會看到獨個兒來複診的老病號, 我不敢問他/她, 另一伴呢?

　　因為很怕聽到他/她, 幽幽的說:「老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