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醫者, 有時在面對束手無策的病症, 會感到十分無助, 無力感讓自己沮喪, 一顆火灼的心像給丟到大海似的, 一直下沉到水底, 當熱情冷卻, 進入冰河時期, 看不到盡頭有光, 身心都被冰封……
剛實習時滿懷鬥志, 心高氣傲, 目中沒有治不了的病, 心想總有法子去處理任何病種; 然而, 實習內科三周, 便把自己打倒了, 傲慢的心給無情的病魔打壓, 甚至逼使自己重新檢視所學, 把多年學醫的基石砸碎, 然後, 拆毀後重建 – 在倒下的地方爬起來……
那個過程, 是何其痛苦! 我也想過放棄, 我本逍遙人, 當自逍遙去, 何必把太多的 commitment 加諸身上?
真的可以那樣逍遙物外嗎?
我只是堅持用純中藥針灸治療自己的哮喘而已, 有何不對? 何況實習後回港, 我也必須面對中醫只能用中藥處方的實況, 那我何不趁機學習, 試用純中藥治療哮喘?
剛犯病時是在內科實習, 明明帶備了西藥, 偏偏就不用, 先是為自己辨證開方子, 不行了, 再請三位呼吸科老師分別開方, 連續服了二十多帖中藥, 其間又扎針又艾灸, 也曾試過緩解症狀, 但哮喘始終反復發作, 咳喘不息。
內地醫院打著中西結合的旗幟, 病人來求診, 醫生二話不說便會用上西藥, 中藥只作為聊勝於無的「陪襯品」, 這個大家都明白。
但因為我的固執, 要求老師開中藥, 不許加任何西藥, 連抗過敏藥也不肯服, 老師真的給我「考起」 了。
情況當然不妙。 家人知道了, 便要我立即回港, 我不肯, 我認為內科的老師要把我的病治好; 否則, 叫我如何跟他們實習下去?
接著, 香港的教授打長途電話來, 除了給我開方, 也勸我及早回港接受西醫治療。他們都認為我反叛, 在挑戰老師, 不應該以自己身體作試驗。
我的性格很倔強的, 當我認為自己沒有做錯時, 我會很堅持的, 他們越叫我回港, 我就偏不回去; 他們越叫我服西藥, 我就偏不要。我們念中醫的, 為何不可用中藥為自己治病?
三周後, 我發熱不退咳喘不寧, 不得不告病假回港……
在家裏閉關養病一個月。這段日子, 讓我思考了許多問題, 尤其對治喘中藥, 積累了一點心得, 更因偷用了馬兜玲, 發現原來馬兜玲的毒性就是其治喘的特性, 用得其所便是良藥, 用量不當就是毒藥。
對針灸也有點體會, 因為犯病時不得不扎針止喘, 自己為自己扎針, 更學會左手落針, 發覺扎針後五分鐘可平喘, 可是, 出針後半小時後又會犯病。
《神農百草》記載, 神農嚐百草, 一日中毒七十多次。
我想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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